崔柯倚靠在床头,望向房门的视线中刻意地忽视了床尾的一个身影。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那是一个过于逼真的幻觉。人的大脑像是独立于身体的另一个灵魂,它非常善于欺骗与编造谎言。
“你喊什么?我还没老到耳背的程度。”吕翠竹背着双手跨进了崔柯的房间。
她眉眼不抬地扫视站立在床尾的鬼魂,再将目光落在了崔柯乱糟糟的头发。
“我看见你这一头粉毛,我就难受。”吕翠竹坐在了崔柯的身边,双腿斜放在床沿。
干瘦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梳理一头凌乱的长发,“你看好好的头发,被药水泡坏了吧,现在像一堆枯草。等过两天,阿奶有空了,给你做五黑粉,好好养养你的头发。”
崔柯却无心听老人的话,反手将老人干枯的手握在手心里。她低垂的视线中,只有长着老人斑的手背和粉色的小熊被套。
“阿奶,你昨晚出去了吗?”
“嗯,你忘了?你还和我在铁门前,闹脾气了呢。”
崔柯咽下一口口水,继续问:“然后呢?我跟你出去了?”
“是啊。你这倔脾气上来了,谁能劝住你……”吕翠竹将手掌从孙女的手心里抽出,反手拍了拍孙女的手背。
“我之前是答应过你,以后不再干这事了。但昨天有情况,大家乡里乡亲的,他们也不容易,你说是吧。”
吕翠竹的指腹有老茧,她前后摩挲的动作,让年轻柔嫩的皮肤泛起了一片浅红色。
她的话说了跟没说似的,尽是含糊的字词语句。
“……我答应你,以后尽量少半夜出去。大家找我,也是图一个心安不是?我知道封建迷信要不得,但人心总要有着落,什么都不信,人心不安定啊……”
“阿奶,我以前那个家里有没有人有精神病?”
崔柯没头没脑的话,打断了吕翠竹对她的安抚。崔柯是吕翠竹领养来的孩子,那家人孩子生太多,实在不想再养女孩了。
流丝镇这样落后的农村乡镇,这种事不少见。
“唔,没听说过他们家有谁有这个毛病。”吕翠竹觑向崔柯的脸,“你怎么了?他们来找你了,跟你说了什么话?”
送养崔柯的那户人家,后来终于生了一个儿子。十几年来,两家人住的距离不远不近,但他们是从没找上门来的。
在农村乡镇,送养出去的孩子就是别人家的了。要是哪一户人家把孩子送出去后,又反悔了,那是不行的。会被周围人的唾沫淹死的。
尤其是在孩子成年后,闹着要领回家的。别说没几个孩子愿意回去,孩子们都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心里的盘算,还会引发两个家庭的械斗。
“没有,他们没来找过我。”崔柯摇头,她很小就知道自己是阿奶领养的孩子。
小时候也曾偷跑去看过那户人家,但她真见到了他们,却只觉得他们陌生得很。自己的身上是有他们的影子,可他们跟她毫无关系。
她颤巍巍地抬头,床尾的那个东西却没有消失不见。崔柯想起了自己看过的电影。
她知道自己怕是糟了,“那昨晚我跟你出去后,我干什么了?”
“能干什么?年轻人爱睡觉,我把你甩脱以后。办完事回家,发现你在小路上靠着树睡着了呗。”
吕翠竹咂咂嘴,“你现在的体重,阿奶抱不动了。只好去找了隔壁的小林,她儿子正好在家,就把你背回家了。”
这是吕翠竹瞎编的话。昨晚她经历了一场情理之中,预料之外的失败。好友的受伤,更令她难以忍受这场失败。
彭小莲的魂体飘荡在她的身边,即将下落的月色穿透轻薄透明的魂体,照射在了她日渐衰老的脸庞。
她把崔柯给忘了。
直到小莲说话,“小柯呢?你是不是又和她大吵了一架?”
“小莲,你别生气。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嗯,你说吧。”
她们俩都太累了,没什么能让她们的情绪再起波澜。
“崔柯,好像被一个游魂拉进了幻境里。”这也就是俗称的鬼打墙。
“吕翠竹!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彭小莲的魂体上下颤动,是她生气的表现。
吕翠竹赶忙解释,说:“不严重。那个游魂,在这里游荡二十来年了,说起来还是我们的老相识。她不坏,没恶意。”
她抹抹脸,“也许是无聊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吕翠竹,你听听你说的话!小柯,今年多大,她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死了二十来年的游魂,找上了小柯,你竟然不担心!她可是你的孙女。”
彭小莲的魂体疾行在树林间。
“绝对不可能出事。崔柯顶多在原地打转,身体上是会有点累,但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你想想高考完之后,她成天吃吃睡睡的……”
吕翠竹迈开腿脚,小跑着向彭小莲继续解释。
“我就知道,你不会带孩子!”
最终,两人在离家的不远处,寻到了晕倒在路旁的崔柯。一头粉毛稀稀拉拉地挂在野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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