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听到喜房的门被推开,端坐在床边的桑兰依扶正昏昏欲睡的脑袋,强撑着打起精神。
透过喜帕,她隐隐约约瞧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在向她靠近。
直到那双云纹锦靴在离她两步之遥的距离停下,桑兰依忍不住悄悄红了脸颊。
她想起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母亲交给自己小册子,脸上的红霞愈发浓重。
在她还没来得及平复紧张的心情,头上的红盖头就被拽了下来。
视线恢复清明,桑兰依羞涩地抬起头,抬眼朝同样一身喜服的曲殇璃看去。
奇怪的是曲殇璃并没有看她,而是越过她,坐到桌边独饮。
他喝的是他们的合卺酒,本该属于夫妻之间的甜蜜仪式,反倒成了消遣的工具。
而喜气洋洋的红盖头早已被他随意丢在脚下,显得格外讽刺。
桑兰依心中一紧,胸口阵阵发闷,她与曲殇璃相识相知五年,他从未像方才这般冷落过她。
这场姻缘虽是她求来的,可他不是亦是欢喜吗?
尽管桑兰依委屈的紧,还是努力挤出微笑,道:“夫君来的这样迟,出什么事了吗?”
曲殇璃抿了口酒,侧目道:“有人举报朝廷命官贪墨,我只好亲自走一趟。”
“原来如此。”
桑兰依点点头,没作他想,官场的事,她不懂也不关心。
大概真的很棘手,所以他才会这么反常。
桑兰依移步到曲殇璃面前,作势替他宽衣,道:“夜深了,我伺候夫君歇息。”
“不急。”曲殇璃攥住她的手,戏谑道:“你就不好奇是哪个朝廷命官吗?”
桑兰依齿中的“不好奇”差点脱口而出,在对上曲殇璃古井无波的眼眸时,又咽了下去。
即使她不问,恐怕他也会说。
她何必做这种扫兴之举,徒惹他厌烦。
“夫君要想说,我洗耳恭听。”
“桑时安。”
“你是说父亲?!”桑兰依笑意僵在嘴角,矢口否认道:“父亲怎么可能贪墨?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你以为桑时安是什么清廉好官吗?他做过的龌龊事,何止贪墨这一件。”
曲殇璃嗤笑出声,甩掉她的手,道:“大理寺的人在丞相府后院搜出整整五千万两黄金,现在证据确凿,皇上已经下旨,三日后,抄家问斩。”
“不,我不信,求夫君救救父亲。”
桑兰依抓住曲殇璃的胳膊,希望他能伸出援手,为今她能倚仗的,只有他了。
凭他们多年的交情,凭她是他的妻,他不会见死不救,他会帮她的吧。
下一秒,她听到曲殇璃冰冷的声音:“我为何要救他?”
桑兰依咬唇道:“夫君忘了,我父亲不仅是你的岳父,还对你有知遇之恩,若是没有父亲,夫君安能坐稳大理寺少卿的位子。”
啪!
桑兰依脸上挨了一巴掌。
这巴掌很疼,把她打的有点懵。
她很想哭,又生生憋了回去。
“若不是桑时安,我岂会活的这般辛苦,这一切,都是你父亲造成的。”
曲殇璃钳住桑兰依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他眼中满是不屑,哪里还有昔日的情愫。
桑兰依看着他淡漠的神情,脸上的刺痛越发清晰灼热。
这样陌生的曲殇璃,是她没有见过的。
他对她一向温和有礼,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更遑论打她。
仅一日未见,她好像不认识他了。
或许,她从没真正认识过他。
“夫君,我好痛,你能不能松开我?”
桑兰依卷翘的睫毛轻颤,斗大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一瞬间倾泻而下。
一滴、两滴……怎么都止不住。
可惜她的眼泪,没能换来曲殇璃的爱怜,反而令他加重力度:“这点痛就受不了了?比起我的痛,你这点痛算什么?”
“我不明白夫君的意思,请夫君明言。”
桑兰依姣好的容颜皱成一团,死死咬住唇瓣,倔强地不肯哭喊出来。
直到尝到嗓中的腥甜,曲殇璃终于松了手。
他揩掉桑兰依唇角的血渍,用力在上面揉了揉,道:“其实我不姓曲,而是姓谢,殇璃是后来取的名字,我的原名叫谢璟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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