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村喜宴因为近几年收成不佳,全都缩减成中午一席,吃完大家便端起自家板凳回家,等休息会儿就接着到地里干活。

    田欣怡没去地里,被田母留在村长家帮忙收拾一地狼藉。

    作为新媳妇,田欣欣头天进门不能出屋子,只能呆在屋里,等田大勇去找她,自然没机会出来打搅田欣怡。

    坐在水井边,田欣怡看着村长媳妇又端来两叠脏碗,直接放进她刚刚清洗完的碗堆里。

    “二妞,麻烦你了,不过你明年也该相看人家,现在多做点儿也好,大家都喜欢勤快媳妇儿。”说着抬眼在田欣怡脸上打量几圈。

    “像你这样脸蛋儿不是多好看的,那就只有多干,大娘作为过来人,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嗯,俺知道。”田欣怡应声,不管大娘絮叨,埋头苦干。

    大娘见人没反应,只觉没意思,撇撇嘴,回屋去了。

    田欣怡狠狠闭眼,双手攥拳,浸入水盆里刺骨冰凉的井水里。

    冷和痛钻进骨缝,牵扯住愤怒跳动的心,深呼吸,冷空气进入鼻腔给大脑降温。

    缓缓张开没有知觉的手指,田欣怡接着淘洗碗筷,眼睫微垂,挡住眼底肆虐的愤怒。

    呵,村长?趴在人身上吸血的蚊子,就应该被拍死!

    原本不打算过多掺和田家村的事,可欺人太甚,田家村的每一个人都精准踩中田欣怡的雷点,在她的雷区蹦哒。

    现今第一次恢复高考,田大勇就敢私自扣押通知书,告到县里,不止田大勇要出事,田村长的村长位置也会丢。

    更何况这些年田村长没少利用村长之便,收取财物,田家村有不少人知道,只是碍于村长淫威,大家都烂在肚子里,没说出去。

    空间内纸笔还有剩,到时候去西北会到县里坐火车,县政府离火车站很近,到时候不去投封举报信,她就不是田欣怡。

    文中描述,“田欣怡”替嫁给田大勇没多久,县里就频繁召开会议,许多公社下的村干部都被罢免职务,说是县里空降了个沿海来的公子当书记,正大刀阔斧的要求整改,对群众举报也十分重视。

    只要田欣怡投举报信,不需要多做,县里一来人,田家村的人就会把田村长买得干干净净,毕竟这村长职位只有空出来,大家才有机会上去。

    田欣怡将洗好的碗筷端进厨房,大娘拿起一个碗用手一抹,满意的点头,见田欣怡老实站在灶台边,眼神憨厚,没有乱瞄乱看,再一想落了几层灰的老屋,眉毛一挑,亲近的拉过田欣怡的手。

    “来二妞吃点东西,待会子你大娘我还要去上工,就麻烦你把西边那几间土屋扫扫。”边说边把手里凉透的红薯往田欣怡手里塞。

    “嗯,行。”田欣怡木讷点头,有些扭捏地接过红薯,扑面而来的小家子气让大娘更加放心,把灶台上的剩菜锁进橱柜,便高高兴兴出门上工。

    田欣怡懒得计较,拿起扫帚迫不及待的朝土屋走。

    土屋十分破旧,茅草顶稀稀拉拉,只余四面黄泥土墙,里面全被搬空,许久没住人,积了厚厚一层黑灰。

    这地儿根本没打扫的必要,大娘想不明白自家老头为啥每次下大雨都要让她去看看土屋塌没塌。

    要她说还不如推了,给家里建几间瓦房,村里头一间瓦房被田欣欣她家占去,大娘还不高兴好一阵,偏生老头子说是爹妈留得,舍不得,闹到后面,还是大娘妥协。

    田欣怡也觉得没打扫的必要,可偏生这样破旧的土屋,村长家还留着,必然藏了些东西。

    田欣怡将地上的积灰扫到角落,仔细观察房子各个角落,看见有色差的地方就伸手摸索,把木屋从里到外都看了个遍,什么都没看出来,反倒累得满头大汗。

    “呜汪——”背后传来一声犬吠,田欣怡一激灵,转身就见一条大黄狗,瞪着黑溜溜的眼睛,歪头看着她。

    “嘬嘬嘬。”嘴巴下意识发出动静,两眼相望,确认过眼神后,黄狗吐出舌头,哼哧哼哧喘粗气,尾巴摇成螺旋桨,跑到田欣怡腿边打转。

    掌心贴上黄狗厚实温暖的脑袋,田欣怡狠狠揉了几把,被黄狗热情的用脑门顶手心,心情也好了不少。

    在现代她一人独居,听说土狗护主,聪明,就在乡下买了条土狗,取名富贵,希望自己大富大贵。

    富贵确实聪明,从来不叫,来她家第一个月就将楼栋里的人认全了,待在家里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会扒拉田欣怡的腿示意。

    只是,她再也没法见到富贵,好在她出事前,因为出差将富贵寄养在宠物店里。

    宠物店的店长是个喜欢动物的富二代,对机灵的富贵极为疼爱,经常给富贵开小灶,如今她回不去,富贵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差。

    想到这,田欣怡稍感欣慰,算是她这些天来所有不幸遭遇里的唯一好消息吧。

    黄狗热情的舔田欣怡的手指,留下满手口水,田欣怡反手在狗脑袋上擦干净。

    黄狗猛地后退,狗眼上翻,眉毛挤成两颗豆豆,送了田欣怡两个白眼。

    这该死的熟悉感,不就是她犯傻时富贵看她的眼神吗?

    富贵?可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对上田欣怡疑惑的目光,狗子跟人一样叹口气,又翻了个白眼。

    “富、富贵、田富贵儿?”田欣怡犹疑出声。

    “汪!”狗子端坐在地上。

    “卧倒!”田欣怡下达命令,狗子迅速侧身倒在地上装死。

    是富贵!是富贵!只有她家狗子听到卧倒会这样。

    眼泪夺眶而出,田欣怡跪坐在地,抱起地上的狗子,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不停抽噎,汹涌的情绪让身体不住战栗。

    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害怕,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

    狗子把头埋进田欣怡脖弯,小声哼唧。

    “狗东西,放着好日子不过,怎么跟过来了?”眼睛红肿,田欣怡薅出狗头,抽噎着恨铁不成钢地揪住狗耳朵。

    狗子哼唧着回了个白眼。

    田欣怡破涕而笑,捧住狗脸,珍惜的在湿润的狗鼻子上烙下一吻。

    邋遢老态的女人和瘦弱难看的狗狗依偎在一起,眼里清晰映出彼此快乐的样子。

    田欣怡一直以为自己是保护者,保护着田富贵这条傻狗,可再次见面的软弱让田欣怡恍然,原来她也依赖着富贵,这条被她接回家的傻狗。

    “傻东西。”擦去眼泪,田欣怡心疼的抚摸富贵肋骨突出的身体,粗糙干枯的毛发,嘴边银白的毛无声诉说这具身体的年老。

    心酸难忍,捏捏空瘪的狗肚子,田欣怡拿出空间里的药瓶,倒出一颗绝嗣丹。

    富贵疑惑,狗眼盯着突然在主人手里的瓶子,鼻子凑上去嗅闻,被手掌隔开。

    狗嘴咯啦咯啦张合,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眼前一颗绿丸腾空飞起,富贵下意识张嘴接住。

    “呜?”嘴里什么都没有,富贵急得团团转,没发现自己瘦弱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盈,干燥皮毛变得厚密顺滑,只是身后的两颗荔枝缩水,从此往后田富贵只能称为富贵公公了。

    “行了,别转了。”塞个大红薯到傻狗嘴里,田欣怡斗志满满的起身,继续在土屋里巡视。

    田富贵儿来了,她要带它一起过上好日子。

    田富贵咕咚两口吃完红薯,不解的看着主人又开始在房间里乱刨。

    呜呜呜,离了他田富贵,这傻子人类连食物都找不到,难怪变得这么瘦。

    “汪汪!”富贵冲扒在土墙上的人喊两声,示意人跟上。

    田欣怡跟着富贵七拐八拐,来到村长家后的山沟里,看着田富贵一头扎进半人高的草丛。

    田富贵是条有洁癖的狗子,很少乱钻、乱跑,听到草丛里传来两声催促的犬吠,田欣怡抬腿跟上。

    一人一狗,走了大概10分钟,来到一处平地,田富贵转头叫一声,示意田欣怡站在旁边,双爪有力的挥动,很快挖出大洞,然后整条狗跳进去,过了片刻叼着个木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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