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是他给她起的小字。
那时候,乔泯之籍籍无名,不过是个翰林院的小官。
家中清贫,秦惜又只是皇上随手扔给他的玩意儿。
可他还是不顾左邻右舍闲言碎语,郑重其事地与她办了婚礼,拜了天地,傻乎乎将她娶了。
新婚之夜,秦惜算是知道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的厉害了。
他几番云雨,仍不觉疲倦,两人沐浴过后,他随意披着衣裳,敞着胸膛,一手拥她坐在腿上,另一手兴致勃勃地在纸上写了八个字:
“龙旂阳阳,和铃央央,以后我就叫你央央吧。”
秦惜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龙旂阳阳,和铃央央”,可不是字面意思。
她抢过那张纸,赶紧团了,丢在他脸上。
结果,又被他捉了,又好一顿磋磨。
此后,他只唤她央央,无论人前人后。
她每次都不愿应他,叫了也不搭理。
再后来,两人见面就吵,她鲜有和颜悦色的时候,他便也只与她说该说的,不再唤这两个字了。
这会儿,又忽然唤这个小字。
秦惜想起成为亡魂时的那一幕幕,看着他红衣白发,抱着她的尸体,三天三夜,一动不动,忽然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乔泯之。
他从翰林院小吏到位极人臣,只用了五年,并非只是靠帮楚藏弓养女人上位这么简单。
他表面温润宽和,可骨子里藏着多少手段,秦惜这五年就算聋的瞎的,也能猜到一点,只是她连自己都嫌烦,更加不愿意理会旁人。
如今楚藏弓把公主嫁过来,监视掌控恐怕大于笼络。
而乔泯之愿意娶楚宁珂,虚以为蛇也大过攀附。
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已不是普通的君臣。
乔泯之的实力,只用了五年,就已经膨胀到楚藏弓不得不忌惮的地步。
自己如今一身病骨,出府后必定无所依托,若是楚藏弓依然不肯放手,皇后又虎视眈眈,公主又视她为眼中钉,今后该如何好好活下去?
从北雍灭国开始,秦惜浑浑噩噩了六年,恐惧了六年,厌弃了六年,如今死过了一次,终于开始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想问题。
少时在孤山学堂,先生坐在竹帘后,曾言:
【阳乖序乱,阴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鹬蚌相争,隔岸观火,渔翁得利。】
或许可以借乔泯之的力,夺楚藏弓的势?
今晚是他与公主的新婚之夜,他本不该在这里。
正好与他好好说说,做个好人,改善一下两人的关系。
五年夫妻,就算没有恩义,也有床上的辛苦。
于是,秦惜转过身去。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猛地被他扑上来,唇舌重重堵住了嘴。
狂风暴雨般的吞噬,他的气息,还有酒气,瞬间将她整个淹没了。
自从她有孕,到现在,他有快一年没沾过她了。
一旦触碰,体内的野火,就如脱缰野马般不可收拾。
他在床上,有些怪癖,她越挣扎,越抗拒,他就越喜欢。
秦惜对男女之事从无好感,以前都是躺尸应付,只求他快点结束。
现在,身子还病着,哪里受得住突然这样折腾。
她喘不过气来,她后悔理他了,想推开他。
可已经开始了,现在完全由不得她了。
她软软的手,不像是拒绝,倒更像是邀请和撩拨,推在他胸膛上,让他发疯。
直到他的唇放开她的唇,开始逡巡去她的耳后,脖颈啃噬。
秦惜才好不容易得空道:“不……不要……,不行……,真的不行!你走!”
乔泯之一身的狂潮,顿时如沉入了冬月的深湖。
他突然停住了,手臂撑着身子,胸膛剧烈起伏,笼罩在她身子上方,黑暗中,盯着她了好一会儿,才叫呼吸稍微缓和了一些。
可是,却不肯放弃,“你病着,我知道。我会小心。我们最后一次……”
说着,又想重新吻下来。
“不行,今晚是你与公主的洞房花烛夜,你在我这儿,不行。”秦惜侧过脸,手挡在他的脸上。
他又一次停住了。
帐中,瞬间一片死寂。
乔泯之整个人的气息,都沉了下去,明明已是六月的天,秦惜却觉得一阵寒凉。
“好,你好好休息。”终于,他只是平静地答应了。
之后起身,下床,出了帐外,自己整理了衣领和腰带,之后离开,关门。
秦惜长长松了口气,瘫在床上,一层虚汗都下来了。
这冤家,真烦人!
-
次日一早,秦惜还没起身,睁开眼,对昨晚的事有点不放心,便随口问萱草:
“外面,昨晚没事吧?”
“回姑娘,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大人昨晚刚去了公主那边,喝了合卺酒,青虹就敲门,说有紧急的公务,于是便匆匆去了书房。直到天亮,大人才回去接了公主,两人一起入宫回门去了。”
青虹,是乔泯之在外面的常随,每天跟着他在外面办事的那种。
乔泯之上朝,他就在外面等着。
乔泯之去外地,他就鞍前马后伺候。
说是常随,青虹却身手极好,从房顶上飞过,跟燕子一样,腰间的腰带里,也藏着软剑。
只是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见谁都总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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