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烨隐忍地轻吸口气,晕眩大脑不是很清醒,缠绕着一团乱麻。
柔软无骨的手轻轻缠上他,宁雅沁可怜兮兮地轻啜,撒娇道:“殿下,你不能不要我,我如今已失清白,若你和我断绝关系,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了呀。”
手臂处的温软,让谢子烨方下决心的心头一软再软,终究是不忍心将她这般抛弃,缓和语气朝宋薇希道:“我知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失了颜面。但你我婚姻,本无什么感情,你且接受了雅沁,日后我和雅沁必定尊你敬你,绝不影响你皇妃的体面,如何?”
宋薇希眼眸嫣红之色愈重,眸中满是伤心欲绝和悔恨,颤抖着唇难以置信道:“你竟还护着她?眼下这种局面,你难道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吗!”
“谢子烨,你看看清楚,我才是你的结发妻子!不管你我成婚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我们都已是夫妻了,还有了一个孩子!你难道不能多在乎我一点吗!”
“我没有不在乎你!”谢子烨微蹙眉心,握着宁雅沁的手道,“既然东窗事发,我自然是要负责的,否则我岂不是成了禽兽?表妹,你不能理解理解我吗?”
“理解你?!”宋薇希像是听见什么笑话,怒火翻涌,恨恨咬牙吼道,“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小腹坠痛感忽剧烈传来,疼得宋薇希俯身,浑身颤抖着却仍苍凉气哭道:“谢子烨,早知如此,我就算是得罪祖父,也不该嫁给你!你当真是……当真是好狠的心!”
丝丝血迹从她身后裙角蔓延,不知是谁先发现的,惊叫一声指着道:“血!皇妃流血了!孩子!”
滴答。
鲜血从裙底滴落在地上,悄然在脚下蔓延,宋薇希却像是浑然未觉,愤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宁雅沁,恨不得用眼刀杀死她。
谢子烨终于察觉不对劲,脸色骤然一变,用力推开宁雅沁到宋薇希身边,焦急喊道:“表妹,你别吓我,你……我不能失去这孩子,你可知道这孩子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皇室第一个曾孙!
他胡乱将衣裳套好,便打横抱起宋薇希,怒吼着朝围观群众道:“都给本殿让开,若薇希的孩子有问题,本殿要你们都付出代价!”
众人慌忙让开条路,任由他抱着宋薇希跑下楼。
宁清窈冷眼旁观着,眼眸始终冷淡无波,只在此刻将视线转移到宋薇希遗落的那一片鲜血上,眸中闪出隐隐恨意,脑海不断浮现出当日陈浔身死时,身下的鲜血。
还不够。
她在心里暗暗想,她要的,不只是这些。
这,只是一个开始。
掀起冷泠泠的目光,宁清窈将视线落在拢着衣裳、惶恐无助坐在地上的宁雅沁身上,眸中是丝丝嘲弄,和静看她要如何应对的漠然。
又一道脚步声匆忙响起,慌张的身影挤出人群,急急朝宁雅沁跑去。
那蹒跚失措、却仍旧儒雅的背影,让宁清窈眸光一凝,脸上所有神情都收起,只闪过一抹忧色。
“怎么、怎么弄成这样!”
宁州生将外袍脱下,罩在宁雅沁身上,恨铁不成钢地咬牙,扬起手便要打她,却在落下之际仍旧不忍心,只用力攥紧拳头跺一下脚,叱骂道:“你好歹也算是书香清流的门第,怎么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我知你如今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难道你觉得我会不管你吗?为何要自己做出这种……这种……”
那些难堪的词汇,他实在没办法对着亲女儿说出口。
天知道方才在席间,他正把酒言欢时忽有人跑过来告知他春华楼出了事,他是何种心情。
宁雅沁拢着他外袍,泪珠大滴落下来,朝他吼道:“这能怪我吗,你给我找的那都是什么人!一群歪瓜裂枣的穷举子,要么是小门小户的憨傻人!凭借着那些人,我何时能出人头地!又怎么能帮母亲报仇!”
“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多、更好的生活,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是宁清窈,是你们害我逼我,还将我母亲给算计入狱!我都快恨死你们了!”
宁州生呆呆听着她说这些,只觉心头阵阵刺痛,痛得无法呼吸。
他知晓自己教女无方,将宁雅沁养得过于骄纵和任性,以至于从前让她犯下许多错事,但他从来都是先怪自己,再想办法去弥补。
这两年里,宁雅沁安静乖顺许多,他本以为自己的教养很成功,却不想她仍旧是这般模样,甚至更甚从前。
深吸一口气,他红了眼,那一巴掌终究是落在了宁雅沁脸上,虽疼在她身,却也痛在他心。
故意冷着脸,宁州生颤抖着手硬邦邦道:“你当真是无可救药!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让你出门了,给我滚回家去!”
火辣辣的痛意从脸颊蔓延,让宁雅沁愈发气恼和怨恨,梗着脖子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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