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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烧鸡铺子里并未呆很久,等着烧鸡出炉,拿上刚烤好的烧鸡后便离开。
杜言秋不想让外人觉察到他对这家铺子的在意,尽可能的保护母亲与义父……甚至连母亲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都没敢摸一摸。
路上,杜言秋主动与姜落落讲述了他们母子当年离开上杭后的经历。
一个在家过惯了舒坦日子,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子带着儿子背井离乡出外讨生活很不容易,许多路第一次走,许多事第一次做,许多难处都要靠自己解决。
杜言秋是有外祖父家的,且不说他母亲不想因杨家的事连累娘家,娘家那边也生怕被他们母子缠上,一早便让人放出话,与他们断绝了关系。
母子二人成了无亲无故的孤儿寡母,离开上杭后漫无目的地流浪。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江陵府。言秋娘觉得离上杭够远,想留在此处落脚。
给人洗过衣,食肆里打过杂,给店家搬过货,也给盖房子的人家拉过砖,哪怕力气不够,也要拼劲去做。
可这些苦力活干下来也只够勉强糊口,根本不够供儿子读书。
不读书就更没有出头之日。
有一天,言秋娘听人议论说,有位杜大官人自原配夫人病逝后,多年未娶,原配夫人也不曾给他留下一儿半女。他的同族兄弟便想把自家儿子过继给他,嘴上说是为他养老送终,其实想鸠占鹊巢,霸占杜大官人辛苦赚来的家业。杜大官人不想便宜了红眼亲戚,对谁家都不肯点头。
从来不趋炎附势的言秋娘与儿子商议,想让他攀上杜大官人,不图杜家家产,只想有个能好好读书的机会。杜言秋也不想母亲整日吃苦,便答应了。
于是,在言秋娘还正想方设法争取杜家的差事时,杜言秋主动找到了杜大官人。
杜大官人在查看自家桔园时被一个衣着破旧却并不脏乱的瘦小男孩拦住,起初他以为是桔园里雇用的哪个农夫家的儿子,却不想这男孩趁他身边没人,竟说只要他能供自己读书,自己便可为杜家光耀门楣。这男孩还说自己只想要一条读书路,别无他求。
杜大官人自然不会被这几句话说动,当是哪家贪财之辈这般教孩子取巧,留下一记冷眼,扬长而去。
杜言秋并不急,他知道自己已在杜大官人心中留下一抹印象。
没几日便是江陵府一年一度的诗书会,杜言秋在跑去私塾偷听课时从夫子与学童的讲话中得知。
虽称“诗书会”,其实并非只有写诗论书,届时整个江陵府怀揣各个长处的能人志士都会聚在一起,相互考问,或者给来参会的学子们出题,据说获得最多夸奖的几个孩子会被江陵府最好的书院收入门下,并免去一切学资。
这场诗书会由江陵知府主持,出资的是当地几家富户,其中便有那位杜大官人。故而在诗书会上,杜大官人也会坐在主位。
与别家不同的是,其他富户都有儿孙露脸,互相寒暄,杜家这边的位子就很清冷。也有杜家旁支想挣个名头,搏得杜大官人赏识,可惜才学一般,连上前给杜大官人敬茶的机会都没有。
杜大官人以为今年的诗书会与往常一样,照例做一个冷眼旁观者就好,任凭身旁的人如何话里话外的暗嘲暗讽,都充耳不闻。却不料,这场诗书会是他杜家大放异彩的头一年,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风光。
那个穿着破旧衣衫却不脏乱的瘦小男孩出现在诗书会上,原本他那么的不起眼,甚至上不了台面的样子,被诗书会上的人当成乞丐驱赶。但不知他如何爬到了廊亭顶上,待众人被难题考住都在思索时,出其不意地给出了响亮的答案。
他的答案不一定全对,却很有新意,见解独到,让人眼睛一亮,惊叹这些话是出自一个顶多十岁的孩子之口。
众人不敢再小瞧这个孩子,招呼他从廊亭下来,加入他们当中。有不服之人又给他连出几道题,有作诗,有论书,还有关于山川河流飞禽走兽之类的问题。
这孩子算不得神童,与大人相比作诗论书的水平只能说一般,可在同龄人当中无疑是佼佼者,还有他对其他偏题的见解说的是头头是道。
——听杜言秋说到这些,姜落落莞尔一笑,“你多少从你兄长那里学到一些。他读的那些杂书也帮助了你。”
若杜言秋家中未生变故,他必然能够入一鸣书院读书。以他的乖巧不会像他兄长那般惹事遭人嫌弃,他的聪慧定能够让他如子卿哥哥一般备受追捧。
“是啊,在那一刻,我觉得就是兄长在冥冥之中护着我。我对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底,只知道在那场诗书会上必须豁出去,绞尽脑汁想一些别开生面的话。”杜言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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