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秋的母亲也留在杜家,不愿吃白食,负责打扫。虽说整日忙碌,也比以前的颠沛流离轻松许多。
诗书会后,杜孝和曾问杜言秋,“你最初见我时只说想读书,你也有能力免去学资去书院读书,在读书的事情上,你并不需要我帮忙。为何还要做我的儿子?”
杜言秋道,“我确实对杜家家产无心,只需要一个身份,一个有家的背景。”
十年过去,杜言秋没有食言,为杜孝和争得不少风光。而杜孝和也知道了发生在这对母子身上的事。
在外人面前,杜言秋称杜孝和爹爹,私底下,他还是称作义父,不是他不讲情分,而是他守着本分,觉得自己这个冒牌杜家人,不该真把自己当杜大公子。
杜言秋没想到,在这十年中,他的义父会对他那勤劳善良的母亲动了心。更没想到,他的义父为了他的母亲,会陪着母亲躲躲藏藏地来到上杭,屈尊降贵地做起一个卖烧鸡的老伙计。
母亲的后半生若能得良人照顾,泉下有知的父亲与兄长一定乐意成人之美。不过母亲的事还得由她自己做主。
……
“原来是位大官人。”
若非听杜言秋说,姜落落实在想不到那个烧火炉的男人是江陵府的大户人家。
此人太能“装”了。
不过转念去想,越装得像,他们才能够越安全。
“他们藏身在烧鸡铺子也好,你的身份暴露,有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家人,寻到江陵府杜家是轻而易举之事,若抓住他们威胁你,也是很麻烦的。”
杜言秋道,“我原本只想让义父把我娘送走。义父可当做全然无知,被我欺骗利用,也算是受害之人。我们之间没有情分,他便失去威胁我的价值。”
结果,义父陪着他娘一同“躲”起来,还躲到了上杭,某些人的眼皮子底下。
虽说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可人在其中,又怎能真的放心?
……
马不快不慢地前行。
坐在杜言秋身后的姜落落轻轻攥着他的衣衫,想着当年的糖人哥哥。
曾经那是一个多么体贴爱笑的男孩,如今的眉宇间总是抹不掉的淡漠。在自己的亲生母亲面前也得收敛起母子之情。
“言秋,在杜家的十年并不好过吧?”姜落落轻声问。
“怎不好过?”背对着她的杜言秋目光沉着,“我可是人们眼中的杜大公子。”
姜落落不信他的话,“你义父看重你,可杜家旁支的那些人肯定视你为眼中钉。”
同为杜姓一族,谁甘愿让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抢了他们的好处?
或许他们不敢明着对杜言秋怎样,暗中必然没让他少受了欺负。
若由着一帮孩子出面,不讲轻重的结果也无非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孩子们玩闹而已。
这种情况下,杜大官人一般应该是不会为杜言秋出头的。想想若连这些麻烦都应付不了,还有何能耐接手他的家?
“无妨,读书闲暇时,我与阿赫一起练脚上功夫,只要跑得够快,他们想找麻烦也追不上。”杜言秋淡然冷哼,“与他们一般见识就是浪费生命,我可没那闲情逸致。”
“想来你这个本事也是拜阿赫大叔为师。”姜落落笑道。
有的事只靠一个“跑”是避不开的,但杜言秋都已应付。
十年中的那些经历在杜言秋看来根本不屑一顾,她又何必多言?
……
杜言秋先送姜落落回家。
见到姜落落,姜家人都松了口气,可又迫不及待地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姜平为何特意跑来问盈盈下葬时穿的衣衫?问他,他又不肯说。”
“没什么事。”姜落落走近罗明月,把手中的烧鸡递给她,低声道,“都是言秋的计策,不论传出什么话你们都不必当真,也别与人辩解,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便是。这只烧鸡是言秋赔的礼。”
“也就是说,没有盈盈什么事?”姜大娘扯住姜落落的胳膊,颤声问。
“没有,不论做什么都是为应对案犯,伯母请担待。”
“你这孩子,当我们是什么人?还与我们客气?”姜大娘攥紧姜落落的衣袖,“我还不知道你们做事是为了什么?”
姜落落反手挽起姜大娘的手臂,寻视左右,“舅舅没回来过?”
“没啊,”罗明月皱起眉头,“从出狱到现在人还没着家呢!”
姜落落瞅瞅天色,眼看就黑透了。
她舅舅只是去跟踪玥姨与陈少杰母子,到现在都还没见着人,时间耗的也太久了。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杜言秋与姜家人打过招呼后离开。
“落落,马家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一进屋门,罗明月便忍不住问,“听说马跃与歹人勾结?真的假的?这孩子与子卿是同窗,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像是个为非作歹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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